​命运蝶变下的新英雄史诗

命运蝶变下的新英雄史诗

本文转自：青年报

命运蝶变下的新英雄史诗

长篇小说《重生》创作谈

□钟法权

《重生》讲述的是平民英雄张昌武关于战争、运动和爱情的三重奏。这是我用时最长的一部长篇小说，从2017年初开始构思、整理资料，2018年春天开始动笔，当年完成第一稿后，我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放了下来。之所以放下来，是因为一部长篇小说需要时间来沉淀。另外，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我还相继完成了《张富清传》《硝烟中的号角》等长篇报告文学的写作任务，同时穿插创作了《三叶岛》《珊瑚岛》《风过昆仑山》等中短篇小说的创作。到了2021年4月之后，我才集中时间和主要精力　对《重生》进行　再度创作。基本的工序是，每一次都是从头至尾连改两遍，时间在一个月左右，以期实现一气呵成的联动效应。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后，再集中精力进行下一轮的修改。我认为，一部好作品就如一坛好酒，既需要精心酿制，还需要时间陈放，酒的味道才会越发甘醇。经过一段时间的陈放，当你回头再改时，会发现瑕疵连连，甚至是漏洞百出。这就需要作家富有耐心，让时间来解决问题，在不断地热改与冷却之间，对自己的创作文本进行宏观、微观的审视与改写。《重生》就是在历经多轮由热到冷、沉淀循环、反复打磨，直到瓜熟蒂落的2022年年底才正式由作家出版社印刷出版。

《重生》是一部跨度时间最长的小说，故事起笔是从1953年朝鲜停战协定前夕开始，落笔到了改革开放的前夕，因为主人公行军打仗经历的战役多、地方多、人物和地名多，最终定稿时人物有近80人，仅人物的取名就让人颇费思量。人物关系也是错综复杂，需要前后照应。为了不至于人物混淆、时间错乱、故事重叠，我列了三张表，第一个是人物表，第二个是地名表，第三个是故事推进表，即便如此，进入校改阶段之后，发现人名、地名和时间在不少地方出现交叉，故事也有重叠。《重生》在成稿之初有40多万字，写的是平凡英雄张昌武关于战争的跌宕人生和刻骨铭心的爱情而展开的宏大叙事，还有关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碎片式精彩回忆。为了使小说摆脱臃肿，实现语言、细节的精致精美，进行　了　十　分细致　的修剪枝叶。一部优秀的长篇小说，绝不单单是字数的堆砌，而应该是思想、艺术、精美故事的集中呈现；故事的讲述应力避拖沓，力求生动精彩，波浪式向前推进。传导给读者的是作者满腔的热血和激扬饱满的文字，给人以欲罢不能、畅快淋漓的阅读之感。

《重生》写的是人生命运的蝶变，同时也是重大历史事件的记录。在《重生》正叙的时间线上，主人公张昌武经历了新中国成立之后，社会主义建设的探索和发展阶段。

人类从诞生那一天起便有了战争，便有了对英雄的记录和书写，便产生了对英雄的崇拜。《史记》有很大一部分记录的就是战争和英雄，古今中外产生了不少名著，像《三国演义》《水浒传》《战争与和平》《静静的顿河》等，无不缘于作者对英雄的成功塑造，才使得作品熠熠生辉。《重生》中所描绘的英雄，并不是《史记》中力能扛鼎、才气过人、统领百万大军的项羽，而仅仅只是一个既历经战火锤炼又经历各类运动磨砺的平民英雄，如何写出与前人不一样的英雄，一个不雷同于前人作品中的英雄，需要另辟蹊径，找到表现战争和历史成就英雄的密码。因而，我打破常规，将主人公张昌　武征战的故事不是放在正叙中讲述，也不是拿出应有的章节一口气写完，而是采取追忆的方式，放在副叙线中，以第一人称自叙式为链接，英雄关于战争的回忆也不讲大的战争场面，只讲一些影响战局的小战斗、小场面，甚至是艰难困苦，但是英雄所追忆的战斗场面，一定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战斗，一定是刻骨铭心的战斗，一定是以小博大影响战局的战斗。在碎片式追忆中，最终链接而成的是一幅波澜壮阔的英雄图谱；在时断时续地滚动式讲述中，以细水慢灌的方式，将平民英雄张昌武能打善战、向死而生、泰山压顶不弯腰的硬汉形象，像打铁那样篆刻在读者的记忆中，使新英雄主义得到定型和升华。

《重生》的结构是我在文学创作中最为复杂的一部长篇小说。一部宏大的长篇叙事，如果在结构上只是简单地顺着历史的长河平铺直叙，这部作品要么过于简单，要么过于单薄，无法实现应有的表达，更无法让作品厚重起来。因而，在《重生》的整体架构上，通过时间主线下的正叙，写主人翁经历的事件和变幻莫测的命运，让读者沿着时间的河流观赏沿河两岸的风景，在历史的车轮下，将主人公多舛命运不断推向高潮，实现国家命运下的个体命运记录。通过战争副叙线的不断回眸，在循序渐进一张一弛中，让主人公张昌武穿插回忆往昔征战的片段，最终像山水素描组成　一幅波澜壮　阔的英　雄　画卷。一个向前一个向后，看似有点拉扯，甚至违背写作常规，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阅读的难度，却增加了作品表现的变化，作品的内涵更是得到了极大的丰富。贯穿张昌武一生的爱情故事，像绿叶衬红花那样，使得小说充满了动人心弦　一　般的音乐质感　和　画面感。在《重生》的时间与空间、现实与历史重叠交织碰撞中，使人物的命运绽放出耀眼的光亮。一部极具张力、震撼人心的小说以别具一格的风貌鲜活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

在《重生》这部30余万字的长篇小说中，如果只写张昌武退伍回乡的历程，那仅仅只是一部典型的军人成长的故事；如果只写张昌武遭受的磨难，那仅仅只是一部退伍军人在动荡时代风云中的命运叙事。我把平民英雄张昌武的个人命运，一方面借助历史的车轮向前推进，一方面扭转身体向后回眸，在一前一后的交织中，耕织作品的厚度，拉升作品的高度。在关于英雄征战故事的讲述上，不是随意而为，而是根据需要，由主人公以第一　人　称的方式展　开　讲述。张昌武历经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打了很多的硬仗、苦仗和胜仗，如果一次性讲完，内容太多，时间太长，很容易让饿着的人吃撑着，也容易写成流水账，张昌武所讲的战斗故事，也不是泛泛而谈，都是根据想听故事的人需求而讲述，所讲述的战斗都是经典的战斗场面。如果说，张昌武刚开始给百合一家人讲战斗故事包含着炫耀功绩、显示个人英雄的意味，然而随着作品的深入推进，哪怕在反省的时候，他都不遗余力地讲述，显然已经摆脱了自我夸赞，而进入到对战争事件的描述中。本意在于用连续回溯与系统性追忆的方式推进故事的手段，制造加强叙事的效果，以一前一后的交织叙述，彰显英雄主义的同时，以清晰的线条勾勒出英雄的成长史和心灵史。

《红楼梦》之所以好看，关键是塑造了一大批性格各异的鲜活人物，像情种贾宝玉、厉害能干敢出狠招的王熙凤和风趣的刘姥姥等，无不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静静的顿河》成功塑造了反复无常的英雄葛利高里和为爱而不专的阿克西妮亚·阿司塔霍娃等一系列性格鲜　明的人物形象。鲁迅《故乡》中的闰土、《阿Q正传》中的阿Q，无不让人过目不忘。在多年的创作中，我也希望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出性格独特、形象鲜明、让人喜爱难忘的人物形象。张昌武是《重生》从头贯穿到结束的主要人物，是一个敢打仗、不怕死、会打仗的平民英雄，一个性格刚烈、疾恶如仇、生性敏感、有胆有谋、热爱荣誉的平民英雄，而张昌武最典型的特征就是脾气暴躁、性格刚强，甚至行为粗鲁，其用意在于，注重多方面、立体性地塑造一个“有缺点的英雄”，给读者以鲜明的印象。同时相对应地塑造了小肚鸡肠、心狠手辣、追逐权力的钟守刚，他的一言一行无不体现在于他那五短的身材，尤其是他那狡黠而凶狠的金鱼眼让人过目不忘。一反一正两个人物，在《重生》中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如京剧中的红脸和黑脸。创作之初，我一度担心，如此过于鲜明的人物塑造，会不会落入俗套，走人物塑造的老路，随着《重生》故事和情节的不断向前推进，正反两个人物在激烈的斗争交锋中，也就不知不觉水到渠成地得以定型。伴随张昌武而生的左团长、郝政委、张昌先、孙光年、汪老先生、百合、李为民、游三醒、赵鸡眼等大小人物依次登场，一部有声有色、有情有义、有爱有恨、有正有邪、有悲有喜、有哭有笑，充满人间烟火的长篇小说就此形成。

一部好的小说，除了有吸引人的故事，感人的细节，还应有丰富多彩的场景，唯有如此才能给人身临其境的视觉感受。在故事与细节贯穿全篇的《重生》中，在场景的勾勒上同样下足了功夫。小说开头就是主人翁张昌武在五月天的朝鲜战场一间小房子里擦枪的场景，小说中除了一个个战斗场景，还有张昌武堰塘钓鱼等见百合的场景，张昌武与百合在拐枣树下恋爱交流的场景，张昌武与百合结婚后在书院里漫步的场景，仅重要的宴会场景就有六场之多，前三场分别是石马河乡亲为张昌武摆接风洗尘宴的场景，以及张昌武与百合的订婚宴和结婚宴的场景，另外三场是钟守刚的升官宴。这些宴会，显然不是简单的吃饭，有着多重的表达，既是乡土人物风情画，还是人间炊烟的在场表现，更是张昌武与钟守刚的生活状态的晴雨表。一部长篇小说好比一个生态完整的原始森林，唯有如此，才能让人身临其境，给人以独特的风光和美的享受。

如果一定要问《重生》究竟是一部怎样别具一格的小说？　在前面阐述的基础上，我再做一个最简单的概括：《重生》是一部超越了狭隘英雄主义范畴而超然独立的英雄蝶变史诗，是一部在浩荡历史长河中书写个体命运的二重奏，是一部经过战火锤炼又历经运动磨难而重生的中国式英雄交响曲。每一次浴血都是一次重生，每一次劫难都是一次涅槃，每一次洗礼都是一次绽放，这是《重生》的封面点睛，也是《重生》的价值追求和精神闪光。

长篇小说《重生》，钟法权著，作家出版社2023年2月。钟法权：曾任空军军医大学军事预　防医学院政委，大校军衔。出版小说集《行走的声音》《脸谱》，长篇小说《浴火》《重生》，长篇报告文学《张富清传》《硝烟中的号角》等十余部。作品曾获第八届鲁迅文学奖、第五届柳青文学奖、全军文艺优秀作品一等奖等。

□钟法权

《重生》讲述的是平民英雄张昌武关于战争、运动和爱情的三重奏。这是我用时最长的一部长篇小说，从2017年初开始构思、整理资料，2018年春天开始动笔，当年完成第一稿后，我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放了下来。之所以放下来，是因为一部长篇小说需要时间来沉淀。另外，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我还相继完成了《张富清传》《硝烟中的号角》等长篇报告文学的写作任务，同时穿插创作了《三叶岛》《珊瑚岛》《风过昆仑山》等中短篇小说的创作。到了2021年4月之后，我才集中时间和主要精力　对《重生》进行　再度创作。基本的工序是，每一次都是从头至尾连改两遍，时间在一个月左右，以期实现一气呵成的联动效应。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后，再集中精力进行下一轮的修改。我认为，一部好作品就如一坛好酒，既需要精心酿制，还需要时间陈放，酒的味道才会越发甘醇。经过一段时间的陈放，当你回头再改时，会发现瑕疵连连，甚至是漏洞百出。这就需要作家富有耐心，让时间来解决问题，在不断地热改与冷却之间，对自己的创作文本进行宏观、微观的审视与改写。《重生》就是在历经多轮由热到冷、沉淀循环、反复打磨，直到瓜熟蒂落的2022年年底才正式由作家出版社印刷出版。

《重生》是一部跨度时间最长的小说，故事起笔是从1953年朝鲜停战协定前夕开始，落笔到了改革开放的前夕，因为主人公行军打仗经历的战役多、地方多、人物和地名多，最终定稿时人物有近80人，仅人物的取名就让人颇费思量。人物关系也是错综复杂，需要前后照应。为了不至于人物混淆、时间错乱、故事重叠，我列了三张表，第一个是人物表，第二个是地名表，第三个是故事推进表，即便如此，进入校改阶段之后，发现人名、地名和时间在不少地方出现交叉，故事也有重叠。《重生》在成稿之初有40多万字，写的是平凡英雄张昌武关于战争的跌宕人生和刻骨铭心的爱情而展开的宏大叙事，还有关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碎片式精彩回忆。为了使小说摆脱臃肿，实现语言、细节的精致精美，进行　了　十　分细致　的修剪枝叶。一部优秀的长篇小说，绝不单单是字数的堆砌，而应该是思想、艺术、精美故事的集中呈现；故事的讲述应力避拖沓，力求生动精彩，波浪式向前推进。传导给读者的是作者满腔的热血和激扬饱满的文字，给人以欲罢不能、畅快淋漓的阅读之感。

《重生》写的是人生命运的蝶变，同时也是重大历史事件的记录。在《重生》正叙的时间线上，主人公张昌武经历了新中国成立之后，社会主义建设的探索和发展阶段。

人类从诞生那一天起便有了战争，便有了对英雄的记录和书写，便产生了对英雄的崇拜。《史记》有很大一部分记录的就是战争和英雄，古今中外产生了不少名著，像《三国演义》《水浒传》《战争与和平》《静静的顿河》等，无不缘于作者对英雄的成功塑造，才使得作品熠熠生辉。《重生》中所描绘的英雄，并不是《史记》中力能扛鼎、才气过人、统领百万大军的项羽，而仅仅只是一个既历经战火锤炼又经历各类运动磨砺的平民英雄，如何写出与前人不一样的英雄，一个不雷同于前人作品中的英雄，需要另辟蹊径，找到表现战争和历史成就英雄的密码。因而，我打破常规，将主人公张昌　武征战的故事不是放在正叙中讲述，也不是拿出应有的章节一口气写完，而是采取追忆的方式，放在副叙线中，以第一人称自叙式为链接，英雄关于战争的回忆也不讲大的战争场面，只讲一些影响战局的小战斗、小场面，甚至是艰难困苦，但是英雄所追忆的战斗场面，一定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战斗，一定是刻骨铭心的战斗，一定是以小博大影响战局的战斗。在碎片式追忆中，最终链接而成的是一幅波澜壮阔的英雄图谱；在时断时续地滚动式讲述中，以细水慢灌的方式，将平民英雄张昌武能打善战、向死而生、泰山压顶不弯腰的硬汉形象，像打铁那样篆刻在读者的记忆中，使新英雄主义得到定型和升华。

《重生》的结构是我在文学创作中最为复杂的一部长篇小说。一部宏大的长篇叙事，如果在结构上只是简单地顺着历史的长河平铺直叙，这部作品要么过于简单，要么过于单薄，无法实现应有的表达，更无法让作品厚重起来。因而，在《重生》的整体架构上，通过时间主线下的正叙，写主人翁经历的事件和变幻莫测的命运，让读者沿着时间的河流观赏沿河两岸的风景，在历史的车轮下，将主人公多舛命运不断推向高潮，实现国家命运下的个体命运记录。通过战争副叙线的不断回眸，在循序渐进一张一弛中，让主人公张昌武穿插回忆往昔征战的片段，最终像山水素描组成　一幅波澜壮　阔的英　雄　画卷。一个向前一个向后，看似有点拉扯，甚至违背写作常规，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阅读的难度，却增加了作品表现的变化，作品的内涵更是得到了极大的丰富。贯穿张昌武一生的爱情故事，像绿叶衬红花那样，使得小说充满了动人心弦　一　般的音乐质感　和　画面感。在《重生》的时间与空间、现实与历史重叠交织碰撞中，使人物的命运绽放出耀眼的光亮。一部极具张力、震撼人心的小说以别具一格的风貌鲜活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

在《重生》这部30余万字的长篇小说中，如果只写张昌武退伍回乡的历程，那仅仅只是一部典型的军人成长的故事；如果只写张昌武遭受的磨难，那仅仅只是一部退伍军人在动荡时代风云中的命运叙事。我把平民英雄张昌武的个人命运，一方面借助历史的车轮向前推进，一方面扭转身体向后回眸，在一前一后的交织中，耕织作品的厚度，拉升作品的高度。在关于英雄征战故事的讲述上，不是随意而为，而是根据需要，由主人公以第一　人　称的方式展　开　讲述。张昌武历经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打了很多的硬仗、苦仗和胜仗，如果一次性讲完，内容太多，时间太长，很容易让饿着的人吃撑着，也容易写成流水账，张昌武所讲的战斗故事，也不是泛泛而谈，都是根据想听故事的人需求而讲述，所讲述的战斗都是经典的战斗场面。如果说，张昌武刚开始给百合一家人讲战斗故事包含着炫耀功绩、显示个人英雄的意味，然而随着作品的深入推进，哪怕在反省的时候，他都不遗余力地讲述，显然已经摆脱了自我夸赞，而进入到对战争事件的描述中。本意在于用连续回溯与系统性追忆的方式推进故事的手段，制造加强叙事的效果，以一前一后的交织叙述，彰显英雄主义的同时，以清晰的线条勾勒出英雄的成长史和心灵史。

《红楼梦》之所以好看，关键是塑造了一大批性格各异的鲜活人物，像情种贾宝玉、厉害能干敢出狠招的王熙凤和风趣的刘姥姥等，无不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静静的顿河》成功塑造了反复无常的英雄葛利高里和为爱而不专的阿克西妮亚·阿司塔霍娃等一系列性格鲜　明的人物形象。鲁迅《故乡》中的闰土、《阿Q正传》中的阿Q，无不让人过目不忘。在多年的创作中，我也希望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出性格独特、形象鲜明、让人喜爱难忘的人物形象。张昌武是《重生》从头贯穿到结束的主要人物，是一个敢打仗、不怕死、会打仗的平民英雄，一个性格刚烈、疾恶如仇、生性敏感、有胆有谋、热爱荣誉的平民英雄，而张昌武最典型的特征就是脾气暴躁、性格刚强，甚至行为粗鲁，其用意在于，注重多方面、立体性地塑造一个“有缺点的英雄”，给读者以鲜明的印象。同时相对应地塑造了小肚鸡肠、心狠手辣、追逐权力的钟守刚，他的一言一行无不体现在于他那五短的身材，尤其是他那狡黠而凶狠的金鱼眼让人过目不忘。一反一正两个人物，在《重生》中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如京剧中的红脸和黑脸。创作之初，我一度担心，如此过于鲜明的人物塑造，会不会落入俗套，走人物塑造的老路，随着《重生》故事和情节的不断向前推进，正反两个人物在激烈的斗争交锋中，也就不知不觉水到渠成地得以定型。伴随张昌武而生的左团长、郝政委、张昌先、孙光年、汪老先生、百合、李为民、游三醒、赵鸡眼等大小人物依次登场，一部有声有色、有情有义、有爱有恨、有正有邪、有悲有喜、有哭有笑，充满人间烟火的长篇小说就此形成。

一部好的小说，除了有吸引人的故事，感人的细节，还应有丰富多彩的场景，唯有如此才能给人身临其境的视觉感受。在故事与细节贯穿全篇的《重生》中，在场景的勾勒上同样下足了功夫。小说开头就是主人翁张昌武在五月天的朝鲜战场一间小房子里擦枪的场景，小说中除了一个个战斗场景，还有张昌武堰塘钓鱼等见百合的场景，张昌武与百合在拐枣树下恋爱交流的场景，张昌武与百合结婚后在书院里漫步的场景，仅重要的宴会场景就有六场之多，前三场分别是石马河乡亲为张昌武摆接风洗尘宴的场景，以及张昌武与百合的订婚宴和结婚宴的场景，另外三场是钟守刚的升官宴。这些宴会，显然不是简单的吃饭，有着多重的表达，既是乡土人物风情画，还是人间炊烟的在场表现，更是张昌武与钟守刚的生活状态的晴雨表。一部长篇小说好比一个生态完整的原始森林，唯有如此，才能让人身临其境，给人以独特的风光和美的享受。

如果一定要问《重生》究竟是一部怎样别具一格的小说？　在前面阐述的基础上，我再做一个最简单的概括：《重生》是一部超越了狭隘英雄主义范畴而超然独立的英雄蝶变史诗，是一部在浩荡历史长河中书写个体命运的二重奏，是一部经过战火锤炼又历经运动磨难而重生的中国式英雄交响曲。每一次浴血都是一次重生，每一次劫难都是一次涅槃，每一次洗礼都是一次绽放，这是《重生》的封面点睛，也是《重生》的价值追求和精神闪光。

长篇小说《重生》，钟法权著，作家出版社2023年2月。钟法权：曾任空军军医大学军事预　防医学院政委，大校军衔。出版小说集《行走的声音》《脸谱》，长篇小说《浴火》《重生》，长篇报告文学《张富清传》《硝烟中的号角》等十余部。作品曾获第八届鲁迅文学奖、第五届柳青文学奖、全军文艺优秀作品一等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