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卖馒头，潘金莲做不做馒头？

武大郎卖馒头，潘金莲做不做馒头？

小燕读水浒（十六）

文/于小燕

我家对面有个馒头店，有一次进去，他们正在看新版《水浒传》，潘金莲正在揉面。

老板说：“你看人家做馒头穿的这……”

老板娘马上瞪了他一眼：

“电视上演的你也信！那时候蒸馒头都用的柴火，身上挂那么点点，一年到头，烟都把她熏成黑蛋蛋子了。

我们也做馒头，我们还雇着两个人，还用的是电，还是机械化，和面都有和面机呢，都得早上三点起，晚上十二点睡。

她晚上要和面，把发面对好才能睡。早上得早早起来，赶男人出摊把馍馍蒸好。

又要生火，又要揉面，一早上少说也得揉个二三十斤面。还要蒸呢，还要烧火呢，还要做着吃早饭。

把男人伺候走了，还要洗蒸笼，打扫卫生，收拾屋子，一晃就饭罢了，哪里还有精神描眉画眼，勾引别的男人呢。

早把她苦得皮肤变粗，人走了模样，跟武大郎一个样了！”

我被她这炮仗般的一通话给说笑了。

心里想，也对，同行最有发言权，虽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但做馒头的流程是一样的，要说，现在更容易。古代可是全手工操作啊。

潘金莲要真是做馒头，那可是很辛苦的。每天起早贪黑，休息不好不说，还要操心卖得完卖不完，皮肤难免就会不好。

又加上每日的拾柴火搬弄柴火，生火烧灶火（肯定不会戴手套，手上的皮肤也会变粗)。

而且如果整日的揉面发面、端水、倒水、抬笼屉，时间久了，身体也会变粗壮。

这样的潘金莲，西门庆会喜欢吗？

尤其在古代，讲个“三纲五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个当官的做娘子，嫁给个宰猪的掏肠子”，而且歌里也唱的好：“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她老公卖馍馍，她不做馍馍，谁做呢？

取出《水浒传》，我细细一读，结果发现，打从她出场，到她死掉，都没有一个字写她做馍。

武大郎把她捧在手心里，举在头顶上：

武松当下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那妇人向前扶住武松，道："叔叔，折杀奴家！"武松道："嫂嫂受礼。"那妇人道："奴家听得间壁王乾娘说，'有个打虎的好汉迎到县前来，'要奴家同去看一看。不想去得迟了，赶不上，不曾看见。原来却是叔叔。且请叔叔到楼上去坐。" 三个人同到楼上坐了。那妇人看着武大，道："我陪侍着叔叔坐地。你去安排些酒食来管待叔叔。"武大应道："最好。二哥，你且坐一坐，我便来也。"——《水浒传》

和武松在楼上正在聊：

武大买了些酒肉果品归来，放在厨下，走上楼来，叫道："大嫂，你下来安排。"那妇人应道："你看那不晓事的！叔叔在这里坐地，却教我撇了下来！"武松道："嫂嫂请自便。"那妇人道："何不去叫间壁王乾娘安排便了，只是这般不见便！" 武大自去央了间壁王婆安排端正了，都搬上楼来，摆在桌上，无非是些鱼肉果菜之类，随即烫酒上来。武大叫妇人坐了主位，武松对席，武大打横。三个人坐下，武大筛酒在各人面前。那妇人拿起酒来，道："叔叔，休怪没甚管待，请酒一杯。"——《水浒传》

看看，就算是千年后的现在，妇女的地位也没达到潘金莲这么高。

看起来武大郎不是她的丈夫，倒像她的男佣人。

次日早起，那妇人慌忙起来烧洗面汤，舀漱口水，叫武松洗漱了口面，裹了巾帻，出门去县里画卯。那妇人道："叔叔，画了卯，早些个归来吃饭，休去别处吃。"武松道："便来也。"迳去县里画了卯，伺候了一早晨，回到家里。那妇人洗手剔甲，齐齐整整，安排下饭食。——《水浒传》

武松自此只在哥哥家里宿歇。武大依前上街挑卖炊饼

看看，炊饼是天亮就要挑到街上去卖的，而“次日早起，那妇人慌忙起来烧洗面汤，舀漱口水，叫武松洗漱了口面，裹了巾帻，出门去县里画卯”。

武松上班的时间，应该也是武大郎挑着炊饼出摊的时间，潘金莲一早起来，就伺候武松出门，那馍馍自然是武大郎自己做的。

一句“你还了我一纸休书来！"就把武大郎降得定定的了。

武松和潘金莲翻了脸，搬到县衙。武大郎就在县衙门外卖馍馍，都不敢去找武松：

武大见老婆这等骂，正不知怎地，心中只是咄咄不乐，放他不下。自从武松搬了去县衙里宿歇，武大自依然每日上街，挑卖炊饼。本待要去县里寻兄弟说话，却被这婆娘千叮万嘱吩咐，教不要去兜揽他；因此，武大不敢去寻武松。——《水浒传》

武松揭了她的短，她当着武松的面，指着骂武大："你这个腌臢混沌！有甚麽言语在外人处说来，欺负老娘！我是一个不戴头巾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人面上行得人！不是那等搠不出的鳖老婆！”

只说武大郎自从武松说了去，整整的吃那婆娘骂了三四日。武大忍气吞声，由他自骂，心里只依着兄弟的言语，真个每日只做一半炊饼出去卖，未晚便归， 郓哥道："……明朝你便少做些炊饼出来卖，我便在巷口等你…… 次日饭後，武大只做三两扇炊饼安在担儿上。这妇人一心只想着西门庆，哪里来理会武大做多做少——《水浒传》

可见，武大郎卖的炊饼都是早起自己做的。

武大卖馒头每天早出晚归，潘金莲年纪轻轻，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

整天除了做家务、做针线活再也没有什么事。而两个人的小家庭，又没个孩子，也没有多少针线活、家务可做。

除了给王婆缝寿衣，书里面也再没见她拿过针线篮子。

干的最多的活，可能就是每天起来做早饭，后晌看看天黑了，估摸丈夫要回来时，下了帘子，关上大门。

那妇人缝到日中，王婆便安排些酒食请他，下了一斤面与那妇人吃了；再缝了一歇，将次晚来，便收拾起生活，自归去，恰好武大归来，挑着空担儿进门。那妇人拽开门，下了帘子。——《水浒传》

看看日中，那妇人取出一贯钱付与王婆……再说王婆安排了点心，请那妇人吃了酒食，再缝了一歇，看看晚来，千恩万谢去归了。——《水浒传》

三人又吃几杯酒，已是下午的时分。那妇人便起身道："武大那厮将归了，奴自回去。"便踅过後门归家，先去下了帘子，武大恰好进门。——《水浒传》

你看她闲不闲？

她太闲了！

不但闲，衣食也丰足，生活又无忧，再加上她这样心灵手巧貌美如花，被迫嫁给武大，难免寂寞惆怅。

假如她跟武大有两个孩子，说不定，过着过着，就慢慢好了。

不过，谁知道呢？毕竟我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