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背后的英雄：纪念与谍战玫瑰沈安娜并肩作战15载的华明之

英雄背后的英雄：纪念与谍战玫瑰沈安娜并肩作战15载的华明之

1934年 21岁的华明之

缘起

沈安娜，这位我党隐蔽战线的英雄，一直被誉为“按住蒋介石脉搏的人”，她以国民党特别党员的身份作掩护，在国民党中央党部潜伏11年从未暴露，为我党搜集了蒋介石主持的党、政、军、特高层会议上大量重要情报，由此声名大振、闻名于世。

解放后，每当有人提起自己过去在隐蔽战线的往事，沈安娜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情报人员不是孤胆英雄，只是情报大机器中的一颗颗螺丝钉。"是的，沈安娜确实不是“孤胆英雄”，在她作为“主角”、打入敌人心脏15年传奇般经历的幕后，同样闪现着无数个默默无闻为她“保驾护航”“配角”的身影，那功在其中稳居第一的，就是与她终身坚持革命理想、携手一生的丈夫华明之。

他们的女儿华克放也认为：“当年如果没有父母二人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台后的密切配合，共同打入国民党内部，长期潜伏在敌人心脏与其斗智斗勇，谁都难以完成上级交给的重任。”

籍此，让我们一同走进烽火岁月中的华明之，近距离了解一下这位孤胆英雄沈安娜背后的传奇英雄！

从学生到共产党员

华明之，1913年出生于上海，本名华家骊，江苏无锡人，为荡口华氏第二十七世孙。荡口华氏为无锡一大家族，如今无锡的荡口古镇内有一座江南地区现存规模最大，并且历经了年岁最久的义庄——华襄义庄，其创建者华襄云就是华明之的祖父。华襄义庄位于无锡鹅湖镇，紧邻现在著名的旅游景点荡口古镇，由庄董华襄云始建于清末民初，现存房屋五间三进、坐北朝南，占地面积947平方米，建筑面积680平方米，是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荡口华氏建筑群”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南洋高级商业中学旧址（1934年摄）

参加革命之前，华明之是在上海南洋商业高级中学读书。这是一所偏重职业教育的学校，在校学生家境大多一般，学生选择它主要是为以后谋生做好准备。当年的华明之也正是无数生活在上海底层民众中的普通一员。他曾说：“我父亲是个小职员，全家只靠父亲一人的微薄薪水生活，上有老，下有小，一个妹妹，好几个弟弟，经济上很不宽裕。我上中学时，学习成绩很好。爸爸让我上南洋高商，为的是职业高中一毕业，即可找工作，帮助爸爸分担家庭负担。”

19岁的沈安娜，1934年摄于上海

1933年夏天，不甘屈服封建家庭束缚的沈安娜（原名沈琬）和她的二姐沈珉结伴离家出走，一起到上海寻求新生。沈安娜的二姐沈珉考上了务本女子中学，17岁的沈安娜费尽周折报进入了上海南洋商业高级中学。当时华明之正在此校读书，只是当时两个人还无缘相识，相遇的缘分大门只开启了一半。

到了1934年春节， 正在此校读书的华明之和已毕业的校友舒曰信，相约到学校老师毛啸岑夫妇家拜年之时，巧遇了没有路费回泰兴老家过年的沈安娜和她的二姐，四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自此相识。其时，华明之的室友舒曰信已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他在1933年7月，已由南昌起义参加者、我党早期隐蔽战线的传奇英雄鲁自诚介绍入党）

1934年夏天，华明之在南洋高商高三毕业，考入国民政府交通部上海国际电信局无线电台工作，作为从事革命工作的伪装职业。是年7月，经鲁自诚、舒曰信介绍，华明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当时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华明之的入党介绍人之一舒曰信，在此不久后，与他未来革命伴侣沈安娜的二姐沈珉（后改名沈伊娜）喜结良缘；华明之的另一位入党介绍人之一鲁自诚，1937年也与华明之的妹妹华韵三结为夫妻。让人不禁感叹缘分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此为后话。

左：舒曰信；右：沈珉（沈安娜姐姐）

1934年12月，鲁自诚受上海中央局派遣，准备到北平去工作。在离开上海前，他将情报下线华明之和舒曰信的组织关系移交给了王学文（王学文，解放前毅然投笔从戎，为我党隐蔽战线传奇一生的英雄。时为上海中央特科王世英情报线的情报员，也是前苏联著名特工佐尔格远东情报组的秘密成员之一，解放后王学文成为中央党校的一代哲学名师）此后，华明之即在王学文领导下的情报系统开始了秘密工作。同时，为了掩人耳目，方便联络，华明之对王学文以"舅舅"相称。

王学文，1927年摄于日本京都

华明之在国民政府交通部上海国际无线电台当业务员期间，有一天，王学文在舒曰信所住的亭子间里约见华明之。

王学文问华明之道：“你们那里有公用的‘信插’（即插信的木盒子）吧？”

华明之回答：“有。”

当时国际无线电台员工众多，私人信件均放在信插中由各人自取。

王学文说：“明之同志，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为党组织收转外地的秘密信件。”

原来，外地的地下党组织或地下党员寄出的密信，很多是用药水密写的情报。通常情况是以一个假姓名寄到一个固定、安全的地方，再由专人负责收转。因为取信人知道那些信是秘密信件，他又知道交给谁，因此必须是政治上可靠的人来做。王学文让华明之具体负责把寄到他工作的国民政府交通部上海国际无线电台、署名“李某某收”的秘密信件偷偷取出后，交给舒曰信后，再由他转送王学文。

这是华明之正式加入中央特科后，王学文安排给华明之的第一个任务。

“你拿到信不能打开，这是纪律！”王学文特别告诉他说。

“我知道。”华明之沉稳地回答。

自此，受党组织的指派，华明之在国民政府交通部上海国际无线电台开始从事地下情报工作，他一丝不苟地为党组织收转外地的秘密信件，从未出过差错。不久，机智聪慧的华明之又利用自己检查来沪电报的职责便利，将检查发现有“问题”的电报，都转告了党组织，最后还真发现了不少对我党有价值的“问题”电报。当年，华明之获取情报的突出表现，给上级党组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致于三十多年后的1984年，华明之的上级领导王学文在口述记录中，还专门介绍了当时意外获得重要的情形：“当时华明之管检查电报，凡有扣留的，就告诉我们，其中也有重要的情报。

从上海到杭州

1934年的秋季，又一个新学期开学啦！因为没钱续交学费，人穷志短的沈安娜被迫从南洋高商学校辍学。之后，为了能尽快自食其力，沈安娜进入了只需半年即可毕业求职的上海炳勋中文速记学校。在毕业前的一个月，国民党浙江省政府正好到邴勋速记学校招考一名速记员。最终，经过一个多月的试用，1935年1月，沈安娜被正式录用为浙江省政府秘书处议事科的速记员，她从此走上了肩负使命、潜伏敌营，为党从事秘密工作的革命道路。

初期，革命热情高涨的沈安娜既是情报员、又是交通员，她每次每次都是自己从杭州到上海传递情报。经过几次有惊无险的曲折之后，组织上觉得沈安娜同时负责拿情报、送情报不够安全，王学文决定由沈安娜二姐沈伊娜（沈伊娜与舒曰信结合后，也加入了上海的中央特科）兼跑交通，去杭州取情报，指示沈安娜只当情报员。沈伊娜在沪杭之间跑了几个来回后，实在忙不过来，加上一个女子常在外奔波有所不便。最后，王学文又特别指派华明之做上海和杭州之间的交通联络工作，由他来传递沈安娜获得的情报。

从此以后，华明之就假借“约会”女朋友之名去杭州取情报。当时，他经常在节假日清早乘火车去杭州，晚上再乘夜车回上海。华明之女儿华克放说：“我父亲带着一个口琴，然后带着一个歌片，就到了杭州，在九溪十八涧，他们两个人就在唱《义勇军进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我母亲也就学会了《义勇军进行曲》。”“义勇军进行曲就是他们的革命之歌，也是他们的爱情之歌，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理想，有共同的目标。他们在一起，情报工作是爱情催化剂。”

沈安娜、华明之夫妇

革命也让有情人终成了眷属。1935年，王学文批准了华明之和沈安娜的结婚申请，并指示“华明之可以结束在上海的情报工作，在杭州找一掩护职业，今后定居在杭州，专门负责指导和帮助沈安娜。定期以回上海探望父母为名，把情报送到上海，同时接受组织的指示。”

1935年秋，华明之和沈安娜在上海举行了婚礼。他们成了一对真正的“情报夫妻”。两个校友的一次意外相遇，最终成就了一对革命一生、相爱一世的好姻缘！

与沈安娜结婚后，按照上级的要求，华明之辞去了在上海国际无线电台的工作，到杭州去寻找“掩护职业”。经考试审查，他在浙赣铁路局做了一名会计。当时，沈安娜是在国民党浙江省政府收集情报，华明之就成为了妻子沈安娜的专职交通员。华明之、沈安娜夫妇的女儿华克放将父母当年的默契配合称为“流水作业法”。沈安娜在“前台”，白天搜集情报，晚上回到家里把原始速记稿翻译成文字；华明之在“后台”，后半夜负责整编、浓缩、密写、密藏和传递情报，两人夫唱妇随，一心一意为党组织获取有价值的情报。自此，华明之和沈安娜他们俩就一起潜伏在”地下“为党工作，直至上海解放之后。

1948年，华明之与沈安娜，南京国民党中央党部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六十多年以后，华明之和沈安娜在回顾总结他们最初一起在杭州从事地下情报工作时说：

这是我们从事党的地下情报工作的初期阶段。在中央特科王世英同志领导下，由王学文直接联系领导，根据地下情报工作的原则和交给我们的任务，安娜打入了国民党省级机关核心，重点搜集‘剿共’军事情报。明之除完成中央特科的一些情报工作任务外，主要是对安娜具体指导、帮助和配合。在实践中，安娜逐步掌握了国民党机关的一般情况和办事规律，并且结识了一些中高层政府官员，特别是取得了浙江省政府主席朱家骅的信任。同时，我们初步摸索到了地下情报工作的一些基本做法，获得了一些有一定价值的情报。这为以后安娜打入国民党最高核心机关创造了有利条件，也为我们在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从事党的地下情报工作打下了一定基础。

1982年，王学文见到了沈安娜和华明之夫妇，这是解放后他们第一次会面。他高度评价了他们俩当年情报工作的突出成绩，他说：（中央特科）“当时有两条线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一条是长沙，一条是杭州——就是你（指沈安娜），都是有价值的。”1984年，王学文在口述的回忆录中再次说明：“沈安娜在浙江省政府，能得到一些重要军事情报……”

从武汉到重庆

在上海被日寇占领后，1937年年底杭州又沦陷，华明之和沈安娜他们同中共上海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在想尽各种办法后，华明之终于在报纸上寻找到了线索，夫妻决定先到武汉寻找组织。

1938年5月，经过浙江、湖南，再到湖北，沈安娜终于在武汉八路军办事处见到了周恩来、董必武等中共领导人。回到党组织后，沈安娜接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秘密任务——打入国民党中央党部潜伏。（沈安娜打入国民党中央党部的过程，非常具有戏剧性，并且一次成功，直达敌人“心脏”。详情参见平城书生头条号发表的《延安一天也不能去！周恩来说你要甘当无名英雄，她又潜伏了11年 》一文）

1948年，沈安娜，摄于南京国民党中央党部办公楼大门前

在周恩来、董必武的亲自指导下，沈安娜成功地打入了国民党中央党部。面对更加复杂和异常危险的环境，对敌斗争经验极其丰富的周恩来敏锐地作出指示，让沈安娜夫妻俩一起做情报工作更加有利于隐蔽。1938年8月，沈安娜、华明之一随国民党机关迁至抗战陪都重庆。自此，夫妻俩在重庆的国民党中央党部又重新开始了并肩作战。每天，沈安娜在办公室用速记符号将重要情报记录下来。晚上回家后，她再翻译成文字，交给丈夫华明之整理。之后，由华明之再交给周恩来亲自安排的单线联络人吴克坚，这样情报就可以迅速直达周恩来同志。

华明之，作为沈安娜专职并且非常称职的交通员，他每时每刻都肩负着确保机密情报及时、安全转移到联络人手中这一极端重要的使命。同时，经过多年的磨练，华明之自己也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情报员，他丝毫没有忘记自己入党的承诺，在所掩护的职业当中，他也在寻找一切机会为党做出贡献。1940年，华明之曾在博古（中共早期领导人之一的秦邦宪，时任中共中央南方局组织部长，1939年，他特批沈安娜成为中共特别党员）的指挥下，独自完成过一次异常惊心动魄的窃密任务，前后过程令人叹为观止。那是1940年秋天，随沈安娜到达国民党战时首都重庆后，华明之找到了在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电讯总队担任会计的掩护职业。有一次，他在自己负责的一个保险柜里，意外发现了一份国民党军事机密文件。这是一份涉及国民党各军、师等驻地、番号、编制等信息，还是一本装订很厚的册子。面对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华明之没有丝毫迟疑，他随即告诉了他们夫妇的直接联系人卢竞如。卢竞如又向中共南方局领导博古进行了紧急汇报。博古指示卢竞如转告华明之，“这份材料非常重要，要想尽办法既保护好自己又拿到文件。”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华明之特意选在一个周六，趁下班时把这份绝密文件拿到手上赶紧回家，联络人卢竞如随即赶到华明之家中取走了文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打草惊蛇，博古安排机要人员快马加鞭，连明昼夜整整抄了周六一晚和周日一天，才完整“复制”下这本绝密文件。到了周日晚上，卢竞如又迅速把文件送到了华明之的家中。周一一早，华明之像往常一样去上班，悄然把这份文件重新放回办公室的保险柜后，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近乎四十个小时连续作战，安全顺利地让敌人的绝密文件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了“乾坤大移位”，全程天衣无缝，叫人惊叹不已。

沈安娜、华明之与女儿华克放（华家第二代隐蔽战线的继承者）摄于1941年，重庆

不可否认，毕竟是在最为凶险的”虎穴“中开展情报收集工作，凶狠的敌人时刻就在身边，致命的危险也常常不期而遇。在华明之、沈安娜15年的隐蔽战线生涯中，其中1942年在重庆国民党中央党部所经历的"联络人徐仲航突然失踪"事件，最为惊心动魄，险象环生。那一回，沈安娜、华明之夫妇遭遇到了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绝境”。万幸的是，最后化险为夷。（详情参见平城书生头条号发表的《联络人神秘消失，特务频繁上门，潜伏蒋介石身边的沈安娜命悬一线 》一文）1942年到1945年整整三年时间里，华明之夫妇夫妻俩一下子成为了“闲棋冷子”，他们时时刻刻掩饰着内心的煎熬与期待。晚年的沈安娜曾经多次回忆这段岁月，她说，1942年秋至1945年10月，"这三年是我和老华一生中最痛苦、最难熬的岁月。

1945年10月的一天，沈安娜、华明之在蜗居了三年多的接头地点，终于等到了周恩来专门为沈安娜安排的单线联络人——吴克坚同志。那一刻，躲过一劫，度日如年的夫妇俩情不自禁，喜极而泣……

吴克坚

不得不说，中共南方局非常重视沈安娜、华明之这一条极其特殊的情报线，在三年后再次启用的“闲棋冷子”，让党组织更加谨慎小心。为了确保今后这个情报系统的不再出现纰漏，吴克坚决定今后不再以他们家为联络点，而是改在户外接头，指示华明之作为沈安娜的情报交通员与他交接。

从重庆到南京

抗战胜利之后，偏安“重庆的国民党政府，从1946年5月开始还都南京。刚刚与华明之专线联络不到一年的吴克坚，因受命将去上海直接领导沪、宁、浙闽等地情报工作，也就是后来创造了我党情报工作奇迹的“吴克坚情报系统”，不能继续与他们夫妇同去南京。临行前，吴克坚专门为沈安娜安排了接替他的另一位联络人何以瑞。（何以端，1924年老党员，资深红色特工，解放战争末期，他成功策反了香港“两航”起义、重庆号军舰起义、四川邓锡侯起义等）此后，由他负责联络随迁到南京的沈安娜和华明之，同样为了确保沈安娜这一条情报线的安全，组织决定何以瑞不与沈安娜直接见面，华明之继续与何以瑞在外面接头。

1946年 华明之与沈安娜

只是沈安娜夫妇到达南京后，为了防范万一，华明之与何以瑞接头地点再次发生调整。他们由原来的大街上“偶遇“，改为了在何以瑞单线联系的一个国民党军统局的一个官员家里，这个人就是葛亦远（1940年，葛亦远奉命打入国民党军统系统，是戴笠手下72贤与十三太保之一。他提供了许多特务系统内部的组织机构、任务、动态、装备、武器等，为延安掌握国民党军统、中美合作所内部组织情况提供了重大机密情报)，他是我党的地下情报人员，当时的公开身份是军统局武装特务部队交通警察总队的官员。

无名英雄——葛亦远

在南京，除了做好沈安娜情报交通工作之外，华明之又接受联络人何以瑞安排的一项特别任务，由他领导葛亦远（1938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他奉命打入国民党军统系统,是戴笠手下72贤与十三太保之一，时任军统局武装特务部队交通警察总队官员。解放后曾任上海市委外事办公室主任，上海市委统战部长等职）、汪志道（时任江苏省田赋粮食管理处主任秘书，其它信息查考不明，有了解此位无名英雄的烦请留言，在此先谢过!）、王黎夫（时任联勤总部储备司代理司长。1929年10月参加革命工作，1937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解放后担任中共上海市委情委党支部书记，1955年起，调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副主任、党组委员。1966年7月后，任浙江省革命委员会(省政府)外事办公室主任、党组副书记、顾问。2014年1月31日因病在杭州逝世，享年104岁）3位隐蔽在国民党内部要害部门的我党情报员。他们都是在革命战争年代，不畏艰险，深入敌后，出生入死的隐蔽战线的无名英雄。

无名英雄——王黎夫（1911—2014）

从南京到上海

1949年农历新年过后，解放的曙光就在眼前。沈安娜和华明之收到了吴克坚的指示：在适当的时候由南京撤至上海，不必跟随国民党机关南行。这一对在国民党权力核心潜伏了14年的地下情报伉俪，终于可以回到光明之中。1949年2月，华明之先随其工作的国民党资源委员会撤到了上海。4月，沈安娜以回上海安排家务事为由，安全回到了上海。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华明之、沈安娜夫妇的这一秘密身份直到此时才逐渐公开。十五年并肩作战、度过峥嵘岁月的他们，这一次与家人幸福团聚，共同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1950年全家军装照

上海刚一解放，陈毅市长亲自点名，华明之立即脱下西装穿上了解放军军装，马上到上海军管会报到，他被任命为上海市工业处的副处长。后来，他又被调任上海市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所长，党组书记，直至1983年离休。

从上海到北京

晚年与沈安娜一同迁居北京的华明之，再次回归隐蔽战线，他和沈安娜又一同受聘为国家安全部的咨询委员。

2002年，年届90高龄的华明之，因病在医院里已住了两年。往事渐渐从他的记忆中消失，惟有那些他当年唱过的革命歌曲还记忆犹新。他常常躺在病床上哼唱“同学们，大家起来……”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他每天要坚持下床进行锻炼，可是腿常常不听使唤，他就在护工的搀扶下，一边唱着“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起来！起来！”一边用力站起身，医生和护士见了，无不被他的顽强精神所感动。同时他们也感到奇怪，这位已经失去记忆的老人，为什么独对这两首历史歌曲刻骨铭心呢？最后还是沈安娜的女儿给他们找到了答案：“《毕业歌》是他们的恋爱之歌，《义勇军进行曲》是他们的革命之歌。他们是唱着这两首歌，在革命的道路上相互了解，相互帮助，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他们相濡以沫、休戚与共七十年，有歌为证，有史为证。”

华明之、沈安娜夫妇英雄暮年

解放后，华明之喜欢音乐、绘画，沈安娜喜欢摄影、书法。据他们的子女回忆，“两人共同的爱好是捐钱捐被子。有一次家里的被子捐完了，居然让保姆去买崭新的被子捐赠，弄得保姆哭笑不得。”

50年金婚的华明之和沈安娜

2003年6月12日，1913年2月24日出生，那个“隐蔽”在“按住蒋介石脉搏的人”背后的我党一代隐蔽战线的英雄——华明之因病离世，享年90岁！

英雄永远不朽！

谨以此文纪念为新中国建立而长期战斗在隐蔽战线的英雄华明之！

未尽之言

真的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作为21岁入党的共产党员，华明之不计生死，为党奉献了一生；作为华家长子，他影响了他的妹妹、弟弟人生道路的选择。华明之惟一的妹妹华韵三（1938年入党，解放后曾任轻工业部科技情报研究所副所长，1987年去世，享年72岁），在抗战时期就与鲁自诚一起，结成了另一对“夫妻情报组”；华明之的六弟华藻（1947年，先后在军委联络部上海联络局，中国科学院外事局工作，1988在京辞世。他的妻子邢洚是联合国少有的资深中国外交官之一，曾任联合国新闻部新闻处处长，2001年辞世）在解放战争后期，化装成“跑单帮”的小老板，担负起了沈安娜夫妇与上海地下情报系统的专职交通员；华明之的三弟华家騄，1938年9月入党，他以银行业为掩护，在上海中南银行担任中共党小组负责人和北四行中共联合支部书记，解放后任中行上海分行纪委副书记）；四弟华介民解放前积极参加了抗日救亡秘密活动，解放后在上海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工作。他们四人先后都参加了革命，其中有二人也是在隐蔽战线上为党工作。

谢谢阅读！

正逢佳节，在此恭祝各位新春大吉，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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