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代孕黑市：一座潜伏在地下的造婴工厂

隐秘的代孕黑市：一座潜伏在地下的造婴工厂

2020年4月29日，观察者网的一篇新闻报道，引起网友哗然。

文章揭露广州一家名为"彩虹宝贝"的机构，专门为男同人群提供商业代孕服务，迄今已经手了400多个代孕婴儿。

从这家机构微博上晒出的照片来看，有此需求的人并不在少数。而且基本每隔两三天，就会有婴儿出生或者代孕母亲怀孕的"好消息"。

该机构的微博小号，甚至发文大肆宣扬"夫夫爱情也可血脉传承"的观点，以此来拉拢定向客户......

新闻在网上传开后，人们谈论起了代孕。

所谓代孕，其实就是将夫妻双方的精子和卵子，通过试管婴儿技术在体外做成胚胎，然后再移植到第三方的子宫内，最后完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过程。

流水线般的"胚胎制造"，饱受诟病的“子宫租赁”，这个产业的一切都源于一个原始的欲望：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出租子宫的代孕妈妈

四天后， 阿芬怀里的婴儿将被抱走。

根据协议，只要喂完这几天的母乳，代孕母亲的义务，她就履行完了。

生完孩子当天，有好几波人来看她，有提着水果和营养品过来的，也有拿着奶粉和小孩衣服过来的。阿芬听工作人员说，这都是客户提前买好寄过来的。

阿芬是自然生产，疼了四个小时。

"当时都不想生了。听到孩子哭的时候，我想我终于解脱了，一年的辛苦总算结束了。”

等到出院的那天，他们就会把孩子抱走，代孕中介也会把剩下的尾款，一次性跟阿芬结清。

带着一口乡音的阿芬是云南人，29岁的她已经结婚九年，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称，选择代孕是因为丈夫患心脏病需要做手术，患癌症的母亲要钱化疗。

“要不是为了钱，谁愿意悄悄背着家里人来做这个。”

阿芬住的产房仅次于VIP病房，每一天的收费并不算低。自从检查出怀孕，代孕中介就派一名阿姨专门来照顾她的饮食和起居。

“快一年没有回家了，我想快点回去看孩子。”阿芬望着窗外说道。

被忽视的不孕人群

代孕母亲阿芬的客户，是一对56岁的夫妻。

与那些因为疾病或者生活压力，导致丧失生育能力的人不同的是，他们是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儿子。

事过境迁，负责接待这对夫妇的AA69客户经理李凯，仍然对当时女方哭诉的一幕记忆深刻。

“……你看我老，其实我是一夜之间伤心过度，足足老了10岁！我和丈夫共创的事业很成功，不仅在国内有知名度，就算是国外也有影响力。我们俩曾多次赴国外领奖……我中年得子，儿子却突然撒手人寰，离我而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再生个孩子！求求您了，否则我整个家完了，事业也完了。我早就不想活了，孩子没了，我孤零零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让绝经的妇女重新怀孕，这在常人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对于AA69的负责人吕进峰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作为国内规模最大的代孕机构之一，曾有数以万计的不孕不育夫妻找到AA69要求代孕。十几年来，吕进峰听过各种各样的心酸故事，这也只是情况特殊的其中一个案例而已。

最终，AA69将供卵者的卵子和丈夫的精子结合的胚胎，顺利植入代孕母亲的子宫并成功着床，为这对高龄夫妻圆了求子梦。

生孩子是很辛苦的事，但是没有孩子的痛苦，也只有没有孩子的夫妇更能体会。

这位母亲无疑是极其幸运的，然而，医学技术可以不断创新，丧子之痛却难以轻易抚平，这看上去或多或少都显得有些残酷。

备受争议的代孕

根据中国人口协会2009年公布的《中国不孕不育现状调研报告》显示，目前国内约有5000万不孕不育患者，不孕不育发生率大概在15％到20％。

也就是说，平均每8对育龄夫妇中就有1对面临方面的困难。其中，女方原因占50%，男方原因占30%，男女双方原因占10%，未查出病因者约为10%。

由于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人们对生育的话题讳莫如深，一旦发现自己患有不孕不育症，往往羞于启齿。

许多不孕不育夫妻不惜花费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四处求药，由于得不到有效治疗，夫妻之间的融洽与体谅也逐渐消失，有的夫妻因此感情破裂，导致家庭解体。

巨大的社会需求，是代孕行业迅速发展的主要基础。

孕如同一把双刃剑，虽圆了部分不育夫妇的子女梦，却打破了传统的生育观念和生育秩序，无可避免地带来一系列的争议。

律师王宇表示，首先，作为商品交易的代孕，隐藏着诸多法律、社会等问题，一旦代孕服务产生纠纷，相关利益双方均难以得到保障。

其次，整个代孕过程，代孕母亲的人格和尊严被破坏和贬低，不仅有悖道德，还亵渎了生育权，应当加以严格限制。

而且，代孕出生后的子女的自我、社会认同感和人格独立性也容易被弱化，其健康成长权利也有可能受到影响。

学者王留柱认为，生儿育女是人类最基本的愿望，代孕虽然成了一些人的赚钱之道，但却是几方当事人平等协商的真实意思表示，并没有损害到他人的利益或社会的利益，不能因为不孕夫妇不能生育而剥夺其生育权。

目前，我国解决不孕夫妇生育权的途径是收养制度，但是收养不能完全填补不育者的心理要求。而且无论从当事人的主观愿望或从客观实际来讲，代孕都比收养更接近自然生育。

在郑州高新区法院民庭副庭长安治林看来，生育是一种权利，生命大于一切，如果上升为强制性的法律，并不一定能达到初衷。

从古至今，生育始终是一件裹挟着情感的事，保守者眼中，生育事关情感、血脉、家族；但面对生育困难的家庭，代孕又瞬间变成一种“慈善”。

由此来看，代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摆脱目前的困局。